碳捕集和碳封存(
CCUS)技術在實現“雙碳”目標中具有怎樣的定位?伴隨著化石能源逐漸退出,怎樣的減排技術才是實現碳中和的主要方案?#e#
潘家華
CCUS技術最早應用于上世紀 70 年代的石油產業,通過將二氧化碳注入油田,從而提升油田采收率。但該技術和森林碳匯一樣,對于碳中和的實現不會起到關鍵性和實質性的作用。一方面,CCUS技術成本高昂,不具備經濟性;另一方面,受制于地質條件,碳封存能夠實現的規模十分有限。
從經濟性來說,CCUS成本居高不下,僅僅是增加碳捕集這一個環節,就會使煤電項目的成本翻一倍,這還不包括儲存、運輸、封存、監測等環節的費用。我在1997年擔任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減緩工作組的高級經濟學家,做有關氣候變化的經濟學減緩評估支撐工作,當時 CCUS被稱為“地球工程”,但幾十年過去了,該項技術的成本一直沒有明顯下降,在未來也很難具有經濟性。我國每年的化石能源燃燒排放的二氧化碳超過100億噸,對碳進行捕集后沒有這么大的地質空間來封存,即使是封存到地下,也存在泄漏的可能性。此外,在捕集、運輸、利用、封存的環節中也需要消耗一定的能源,形成新的碳排放。
CCUS以及森林碳匯等減排技術可以作為應急和備用手段,成為碳中和“最后一公里”的解決方案,以減少實現碳中和目標的不確定性,但絕不能作為減排的主要方式對于其寄予厚望。
我認為,“
新能源+儲能”取代化石能源是邁向碳中和的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解決方案。以風光水為主要能源,構建“源網荷儲”多能互補的零碳能源格局,將是碳中和背景下能源體系的主要形態。目前,風電、光伏技術成本仍然在持續降低,市場競爭力越來越強,除了少量的工業生產仍然需要煤炭,絕大多數用能場景都可以通過零碳能源來實現。另外,生物質能的開發和利用也具有巨大的潛力,應成為零碳能源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但目前并未受到足夠的重視。生物質能可以以固態、液態和氣態等多種形態存在,相對于風光
新能源發電不穩定不可調的特點,生物質能發電更加穩定可控,亟需把生物質能納入我們國家能源發展規劃的總體戰略中,加大生物質能開發力度,使其與風、光、水等共同構成零碳能源體系。
需要強調的是,未來能源發展將越來越明顯地呈現出分散化、小型化、就近利用、“遍地開花”的格局。在以零碳能源為主導的能源時代中,大資本、高利潤的投資思維將不合時宜。在推動技術變革的同時,還應加速深化社會經濟體制機制改革,打破現有利益格局的羈絆,轉變能源投資開發模式,使其盡快適應發展新階段的新要求。
范式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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