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協定》設定的目標是將全球升溫控制在不超過工業化前2℃以內，最好是1.5℃；

1.5℃被認為是一個臨界閾值，因為超過這一界限，氣候變化的影響預計會變得越來越嚴重；

如果我們繼續以目前的速度排放溫室氣體，到本世紀末，全球將升溫2.7℃。

2023年夏天，極端天氣頻發。

 

6月，加拿大部分地區發生了失控的野火，滾滾濃煙飄往美國，數十個下風向州發出了空氣質量警報。7月，全球氣溫創下最高溫紀錄，并連續三天保持這一紀錄，在第四天再次刷新紀錄。

 

從七月到八月，酷暑籠罩了歐洲、亞洲和美國的大部分地區，印度迎來暴雨季風季節，而美國東北部多地遭受強降雨。

 

這些極端天氣事件主要是人類持續燃燒煤炭、石油和天然氣導致氣候變化的后果。氣候科學家們一致認為，除非采取措施，在全球范圍內持續控制全球升溫，否則今夏人們所經歷的極端天氣在未來幾年可能會更加頻繁和劇烈。

 

但是科學家們所說的溫控需要在多大范圍內？國際公認的數字是1.5攝氏度。也就是說，為了防止氣候變化造成惡化和不可逆轉的影響，全球平均升溫不應超過工業化前的1.5攝氏度。

 

隨著全球越來越多的地區面臨極端天氣，我們應該評估一下1.5攝氏度界限、地球與這一界限的關系，以及在全球、地區和個人層面可以做些什么以保證各國能落實1.5攝氏度目標（keep 1.5 alive）。

 

為什么是1.5℃？

 

2015年，為了應對日益緊迫的氣候影響，全球幾乎所有國家都簽署了《巴黎協定》。這是一項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國際條約。根據該協定，195個國家承諾將全球平均氣溫“較工業化前水平升高控制在2℃以內”，并進一步將目標設定為努力“將氣溫升幅限制在工業化前水平以上1.5℃之內”。

 

該條約沒有界定工業化前時期具體指的是哪一段時間，但科學家們普遍認為1850年至1900年可以作為可靠的參照期。這一時期人類尚未使用化石燃料，也是全球陸地和海洋最早有溫度觀測數據的時期。在這一時期，全球平均氣溫雖然在某些年份出現上下波動，但一般都徘徊在13.5攝氏度左右。

 

該條約參考了一份實況調查報告。該報告得出結論認為，在長達數十年的時間里，即使全球升溫幅度比工業化前的平均水平高出1.5攝氏度，也會給“某些地區和脆弱的生態系統”帶來高風險。當時的建議是將1.5攝氏度的限制設定為一道“防線”。如果全球升溫能保持在這一防線以下，就有可能避免因升溫2攝氏度（對有些地方來說可能要更低）而產生的更加極端和不可逆轉的氣候影響。

 

但是，正如全球許多地區目前的狀況那樣，將溫控保持在1.5攝氏度線以下并不能保證避免極端的全球變暖效應。

 

“1.5這個數字本身并沒有什么神奇之處，它只不過是一個約定俗成的理想溫控目標”，麻省理工學院全球變化科學與政策聯合項目副主任Sergey Paltsev表示。“1.4的溫控比1.5好，1.3比1.4好，以此類推。科學上并沒有證據表明，如果氣溫上升1.51攝氏度，就一定會是世界末日。同樣，如果氣溫升幅保持在1.49攝氏度，也并不意味著我們能消除氣候變化的所有影響。溫控目標越低，氣候影響的風險就越低。”

 

我們離1.5℃的目標有多遠？

 

2022年，全球平均氣溫比工業化前水平高出約1.15攝氏度。世界氣象組織（WMO）稱，周期性天氣現象“拉尼娜”在近期促成了短時降溫，抑制了人類造成的氣候變化的影響。拉尼娜現象持續了三年，于2023年3月左右結束。

 

今年5月，世界氣象組織發布了一份報告，預測未來四年全球升溫超過1.5攝氏度的可能性很大（66%）。這很可能是人類引起的氣候變化以及厄爾尼諾現象造成的。厄爾尼諾是一種周期性天氣現象，會讓海水出現短時異常升溫，使全球氣溫升高。

 

今年夏天也發生了厄爾尼諾現象。通常，厄爾尼諾現象發生后的第二年（即2024年）全球氣溫會升高。世界氣象組織預測，在未來四年中，全球平均氣溫可能會比工業化前水平高出1.1至1.8攝氏度。

 

雖然厄爾尼諾現象很有可能導致全球升溫超過1.5攝氏度的上限，但這也只會是暫時的，并且目前還沒有突破《巴黎協定》的標準。該協定的目標是長期（幾十年而不是一年的平均值）將全球升溫保持在1.5攝氏度以內。

 

麻省理工學院普密蓬國王學院教授、土木與環境工程學教授Elfatih Eltahir說：“但我們不應忘記，1.5是全球平均值，在各地區和不同季節里會有差異。今年，盡管我們還沒有達到1.5攝氏度的臨界值，但全球各地都出現了極端天氣。因此，即使我們控制了全球平均氣溫，由于氣候變化，我們還是會看到各種極端事件的發生。”

 

1.5℃不僅僅是一個數字

 

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指出，要將地球的長期平均升溫控制在1.5攝氏度以下，全世界必須在2050年之前實現凈零排放。這意味著，就煤炭、石油和天然氣燃燒所釋放的排放量而言，全球必須消除等量的碳排放。

 

Paltsev認為：“我們需要一切創新，即使是那些在目前看來非常奇異的創新，如核聚變、直接空氣捕獲等。”

 

“美國的化石燃料燃燒量和能源消耗量遠遠高于全球其他國家。這是一個長期存在的問題”，Eltahir說，“國家統計數據是眾多個人行為的總和。”

 

就個人而言，我們可以采取一些措施，幫助減少個人排放量，這有可能緩解全球氣溫的上升。

 

“有一些產品的生產過程會帶來大量溫室氣體，如肉類、衣服、電腦和住宅，而我們是這些產品的消費者。有時我們還對排放溫室氣體負有直接責任，比如我們使用汽車、飛機、電力和空調”，Paltsev說道。“我們的日常消費選擇會影響大氣中的碳排放。”

 

但是，要驅動人們改變其排放量，可能就不是一個數字的問題，而是一種感覺的問題了。

 

Eltahir專門研究區域氣候，重點關注氣候變化如何影響水循環和熱浪等極端天氣的頻率。他認為：“要想讓人們采取行動，不僅需要說服他們做個好公民，說升溫保持在1.5攝氏度以下對世界有好處，還要向他們展示個人將受到怎樣的影響。”

 

“要取得真正的氣候進步，人類獲取能源的方式需要發生巨大變革”，Paltsev表示，“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你個人準備好做出犧牲和改變你的生活方式了嗎？如果能誠實地回答這個問題，你就會理解為什么難以真正實現氣候變化方面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