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近30年來罕見的海底火山大噴發，把湯加這個小小的南太平洋島國送上了全球熱搜。

 

如果說隨之而來的洪阿哈阿帕伊島的沉降、成千上萬次的雷擊、數英尺高的海嘯等現象是即時而直觀的影響，那么自此地球平均氣溫降低，從而導致的糧食歉收等現象將長達幾個月甚至數年。這是因為細密的火山灰氣溶膠進入平流層并懸浮后，會反射太陽輻射并吸收地面發射的長波輻射，而等待這些氣溶膠完全沉降需要數月至數年。

 

一些關于湯加火山的真實數據

 

在各大自媒體上，我們能夠看到一些駭人聽聞的數字和新聞，“湯加火山噴發威力堪比1000顆原子彈”、“這可能是1883年喀拉喀托火山大爆發以來，爆炸聲最大的一次”，“2022年會因此成為一個‘無夏之年’？”，“獐子島扇貝因為湯加火山噴發都跑回來了”……

 

面對眾多搶眼的消息之中，我們需要辨別真偽，審慎評估湯加火山爆發帶來的影響。在此，摘錄一些有據可依的媒體報道供大家參考：

 

1.海嘯高度：首先，洪阿哈阿帕伊島確實沉降了，這就意味著火山口可能塌了。又是噴發又是塌陷的最容易制造海嘯，且這種海嘯越靠近岸邊就被推的越高。但這次海嘯具體有多高呢？不同地區的感知不一樣。根據1月18日湯加政府發布的報告，海嘯最高可達15米，估計這就算噴發核心圈的高度了。據澳大利亞氣象觀測，湯加首都最高的海嘯波是1.2米。橫沖直撞的海嘯曾引起諸多太平洋沿岸國家的警惕，包括新西蘭、斐濟、澳大利亞、阿根廷、秘魯、日本、美國，但它們到17號就默默解除了預警。中國自然資源部海嘯預警中心則在16日凌晨檢測到了海嘯波，最大高度在浙江石浦站，其波幅為20厘米，就沒有發布預警信息。

 

2.火山活躍度：火山噴發等級VEI以噴出物體積、火山云和定性觀測用來量度火山爆發的強烈程度。根據記載，上一個被評為6級的是1991年菲律賓皮納圖博火山爆發，當時有1500萬~2000萬噸二氧化硫被噴發出來，此后的一年多時間內，地球平均溫度降了0.6攝氏度。而根據NASA16號的數據，地球科學家們估算出此次湯加火山大概噴發了40萬噸二氧化硫（當然，這個數字會進一步矯正更新，但估計大差不差）。不過，這個海底火山一直很活躍，光去年12月底和今年1月13日就噴了兩次，相比而言，那兩次火山噴發只是“漏了一點出來”，或許是在為1月15日這次“驚天一噴”蓄能。不過，或許本次噴發也這只是整座火山蘇醒的開場表演呢？

 

總之，現在就給湯加火山噴發帶來的影響蓋棺定論，為時尚早。

 

湯加火山會動搖碳中和嗎？

 

有人說，歷史經驗表明，火山群多次噴發可引起凈負輻射強迫，通過海洋混合層熱量的下降引起百年和全球尺度的降溫趨勢，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暫時不需要“碳中和”來解決氣候上升問題，或者說，關注“太陽輻射管理（SRM）”這條技術路線更為實際呢？

 

回答這個問題前，讓我們再想想踐行碳中和的初心的是什么？環境保護、能源安全、經濟新增長極。

 

其一，環境保護。地球和人類的關系可以被看成是身體和寄生菌。迄今為止，地球還是把人類當成了益生菌，但是，隨著工業化的進程，人類的行為舉止在日益加重地球的負擔。如果再不懸崖勒馬，做出相應的改善，保不準哪天到了一個臨界點，地球就會毀滅一個文明，再起一個文明。碳中和的目的不是地球，而是為人類自己。這個層面，重點強調的是人類永續發展的問題。

 

補充一點，“環境保護”的維度不只有溫室效應帶來的氣候變化。燃燒化石能源排放的含硫化合物、含氮化合物是酸雨的主要成因，而酸雨對建筑物、植被、土壤有極強的破壞力。另外，燃燒化石能源排放的PM2.5等顆粒亦能形成霧霾，降低空氣可見度，并誘發人類呼吸道等疾病。用新能源代替化石能源燃燒總體來說對保護環境有著正面意義。

 

至于太陽輻射管理（SRM），如果把人類活動導致的溫室效應比作感染發燒，那么“碳中和”是吃抗生素，而“太陽輻射管理（SRM）”是吃退燒藥，只吃退燒藥屬于“治標不治本”。

 

其二，能源安全。首先，一個主流的觀點認為煤炭、石油、天然氣等化石能源是由遠古的動植物遺體在地殼中經過億萬年的復雜演化而來的非可再生能源。既然是非可再生能源，那總有被消耗殆盡的一天，不應過分依賴。

 

其次，目前中國“70%的能源依賴煤炭，70%的石油依賴進口，70%的油氣要過馬六甲，70%的汽柴油用于交通”，中國需要盡快通過能源結構優化改革，解決“能源安全”卡脖子問題，這是國家能源戰略安全的問題，不容動搖。

 

其三，經濟新增長極。為了停止科技含量低、勞動密集型的產業內卷，被外資無窮無盡“薅羊毛”等原因，中國正需要“碳中和”這樣可持續發展的新賽道，來撬動新一輪經濟增長，帶動產業全面升級。“碳中和”的池子就足夠大，目標足夠長遠。這也是為什么，全球資本洶涌澎湃地流入這個賽道。這一目標，也不會因為湯加火山爆發或者其他什么可能發生的自然災害有任何改變。

 

寫在最后

 

1月20日，澳大利亞政府官員稱湯加機場跑道已重新開放，一切似乎都在好轉，但不能排除“繼疫情之后，地質災害成為新的黑天鵝，進而帶來全球糧食危機”的可能性。

 

恩格斯曾說“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對我們進行報復。”是的，在自然面前，人類一直都是如此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