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兩黨總統候選人的經濟主張中,“ 能源與環境”是為數不多的幾個雙方旗幟鮮明的議題。 一般認為,哈里斯在環境政策方面可能會采取與拜登相同的總體方針,包括加大對可再生能源和
清潔能源的推動;而特朗普主張打破對石油、天然氣和煤炭開發及出口的阻礙,擴大美國在化石燃料生產領域的主導地位。
能源與環境議題對于航運業的影響可以分為兩大主要話題,一是全球溫室氣體減排背景下,全球能源的變革以及各種能源運輸結構的變化,這將從根本上塑造貿易需求和 能源運輸業的供需關系;另一個相對小眾的話題是航運業本身的能源變革,國際航運業每年消耗約3億噸重質燃料油,溫室氣體排放約占全球人為因素的3%,目前國際海事組織要求2050年前后將這一排放完全消除。
本文發布之際, 特朗普已經單方面宣布贏得 2024年美國總統大選。 本文通過回顧過去四年拜登-哈里斯政府在能源與環保政策方面的執政之路,探討特朗普勝選情況下對航運業可能產生的影響。
能源貿易與運輸市場
此次美國大選對于 航運能源運輸領域影響最大的便是LNG運輸業。
雖然在大多數貿易話題上,兩位候選人之間的分歧并不明顯。然而天然氣行業面臨著拜登政府對LNG出口的禁令,該行業一直期待著新總統對這一現狀的改變。(拜登政府此前宣布,將暫停批準向與美國沒有自由貿易協定的國家出口天然氣的新許可。)
船東 Flex LNG 首席執行官 Oystein Kalleklev 在 LinkedIn 上表示,此次選舉將對貿易產生“深遠影響”。 他說:“特朗普政府很可能會比哈里斯更快地取消美國能源部對新的液化天然氣出口許可證的聯邦禁令。”
“然而,特朗普承諾將取消更嚴格的甲烷排放規則,而實際上大多數液化天然氣出口商都希望實施這一規則,以確保進入歐洲市場。”
航運經紀公司SSY同樣持類似觀點,SSY在最近的一份報告中指出:“無論誰在今年晚些時候贏得這場戰斗,都將對液化天然氣產生深遠影響,無論是禁止未來的出口項目還是實施貿易關稅,這都是非常重要的。”
經紀公司 BRS 最近發布的一份報告指出,中國是美國液化石油氣和液化天然氣的主要進口國,任何對這些流量的威脅都可能“顛覆”液化石油氣和液化天然氣運輸市場。
此次美國大選對于油輪市場的影響更多將體現在中東危機和俄烏沖突方面。
Ardmore Shipping首席運營官Mark Cameron表示,俄烏沖突可能會結束,這對油輪貿易來說是一個不利因素,而可能將上臺的特朗普政府可能會對伊朗采取更為嚴厲的政策,他認為這對油輪貿易來說是一個積極因素。
根據 BRS 的分析,伊朗原油和凝析油出口量最近達到 160 萬桶/日,為 2018 年以來的最高水平。BRS 預計,如果特朗普當選,他的政府將迅速加強對伊朗石油工業現有制裁的執行,包括其用于出口石油的灰色油輪網絡。
觀察歷史可以發現,航運市場的表現從來不與世界秩序成正相關。 “過去幾年里,全球形勢相當糟糕,但總體而言,航運業卻表現良好。所以,也許我會讓你自己對特朗普做出結論,”Foreguard Shipping 首席執行官Alan Hatton表示。
GSB Tankers 高級顧問 Henrik Hartzell 預測,隨著特朗普可能重返政壇,以及隨后與中國的貿易爭端加劇,航運業應該預見到更大的“運營復雜性”。
事實上,一直以來美國在國際航運業治理方面的參與感并不強。
美國航運業與造船業的衰落與其制造業的空心化一脈相承,直接原因也可追溯到一百年前的對內保護政策《瓊斯法案》。
當然,這也不意味著美國在國際航運業毫無掌控力。一方面在金融市場上,美國紐交所、納斯達克上依然存在著眾多國際航運巨頭,他們來自希臘、挪威等傳統的航運大國;另一方面美國華爾街資本背后控制著的國際貿易巨頭(比如大名鼎鼎的世界十大貿易商ABCD中的前三家)是航運業的直接上游客戶;此外,美國3.3億人口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市場,而美國本身也是能源大國、農業大國,其貿易、關稅政策對于航運業的影響是全方面的。
航運業脫碳減排浪潮的興起與發展恰好發生在拜登-哈里斯執政的這四年間。雖然IMO減排方案鮮有出現美國的身影,但是其不反對不攪局的態度已經為航運脫碳轉型提供了發展的土壤。 美國拜登-哈里斯政府也利用其在國際航運業的影響力試圖在脫碳轉型方面發揮引領作用,總結起來分成三個方面:
1、政治層面的最大遺產:
綠色航運走廊。2021年11月在英國召開的格拉斯哥氣候大會(COP26)上,拜登利用其外交影響力接連促成了幾項航運業脫碳發展的重要議程,包括與丹麥等13國發起“在2050 年之前實現航運零排放“的聲明,彼時IMO還未推出“2050年前后凈零”的戰略。氣候大會的第二周,英國、美國等22國推出《克萊德班克宣言》,承諾至2025年在全球至少建立六條“
綠色航運走廊”。全球首個綠色航運走廊項目便是美國長灘港與中國上海港簽訂的。在此之后,美國美國政府發言人辦公室多次發布有關綠色航運走廊的聲明性文件,支持綠色航運的發展。而長灘/洛杉磯港也先后與新加坡港、日本東京港和橫濱港、韓國釜山港、中國深圳港等簽訂綠色航運走廊協議。
2、培養聯盟、行業組織,聯合貨主企業提出對綠色航運的訴求。貨主(貿易商)是航運業直接的客戶,在商業關系上本身存在上下級,因此貨主企業對綠色航運的態度直接決定航運企業脫碳的動力。同樣在COP26期間,拜登高調宣布推出“先行者聯盟“(First Movers Coalition)計劃,推進私營部門的脫碳行動。而民間以阿斯彭研究所(Aspen Institute)下屬的能源與環境計劃 (EEP) 在2020年率先推出阿斯彭航運脫碳倡議(SDI),隨后引入沃爾瑪、亞馬遜、宜家、聯合利華等眾多快消貿易巨頭先后組建起Ship It Zero、零排放船舶貨主聯盟 (coZEV)、 零排放港口聯盟(ZEPA)等一系列行業組織。目前coZEV發起的零排放海運買家聯盟(ZEMBA)正以聯合招標的形式吸引集裝箱航運公司的綠色服務。
3、利用《基礎設施投資和就業法案》與《降低通貨膨脹法案》大力投資美國港口脫碳減排項目。2021年11月份,美國通過并簽署的《基礎設施投資和就業法案》,該法案投資總額為1.2萬億美元,其中港口和航道投資約170 億美元,旨在擴大港口容量,提升多式聯運銜接水平和增強供應鏈穩定性,為航運業創造新的就業機會。2022年8月,美國通過并簽署《降低通貨膨脹法案》,計劃支出3690億美元用于清潔能源,是美國有史以來針對氣候能源領域的最大投資計劃。美國港口環保建設總共撥款30億美元。這筆錢在美國選舉的最后一刻由拜登正式撥出,總共 資助全美國港口的55個零排放項目 。
總結起來,美國拜登-哈里斯政府總統支持航運業的綠色轉型,似乎一直試圖成為綠色航運的引領者。但是美國即未參與到國際航運減排規則的制定中,羸弱的船舶工業又難以孵化出船舶減排技術的創新企業,嘗試參與到綠色燃料的供應中,但事實上又完全缺乏經濟性優勢。
特朗普作為對人類引起的全球變暖的懷疑者,曾表示希望“終止”綠色新政的支出。這實際上就是在劍指 《降低通貨膨脹法案》。雖然特朗普完全取消這一法案的可能性不大,考慮到馬斯克為特朗普的競選已經不遺余力的支持,對于電動汽車產業的扶持政策等可能依然會持續。但是很明顯, 清潔能源行業將受到打擊。特朗普還承諾取消清潔電力計劃。而對于目前清潔港口項目已經撥款的約 30億美元是否能夠如計劃進行,仍有待觀察。
特朗普的勝利將對全球氣候外交產生重大影響。 預計他將在 90 天內再次退出《巴黎協定》,這將導致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所說的該協定的“殘缺”版本。最新報道甚至稱,特朗普政府可能會退出整個聯合國氣候談判框架 (UNFCCC)。
此外, 特朗普真重返白宮,國際海事組織(IMO)目前正在進行的制定新法規和設定全球目標的工作可能會陷入僵局,Sea-Intelligence的分析師警告稱。“這反過來會加速一種趨勢,即航運脫碳的法規將有可能成為區域性的,而不是全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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