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籌兼顧應對多方面挑戰
主持人:“雙碳”目標下,農業發展面臨哪些問題和挑戰?如何兼顧農業現代化和低碳發展?
趙敏娟(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副校長):相較其他產業,農業實現碳達峰、碳中和具有鮮明的產業內生特征,很有必要單獨加以研究。首先,農業自身對氣候變化非常敏感,氣候變化會給農業帶來更多的不確定性。其次,農業是第二大溫室氣體排放源,也是碳排放的重要來源之一,農業生產活動產生的溫室氣體排放占全國總量20%左右,碳排放占全國碳排放總量13%左右。最后,農業是唯一創造碳匯的領域。2013年我國農業總碳匯約1.58億噸,之后逐年小幅下降,2020年農業總碳匯約為1.57億噸。
近些年,我國有效推動“一控兩減三基本”等農業生產政策執行,控制農業用水總量和農業水環境污染,減少化肥、農藥使用,對畜禽的糞便、農膜、農作物秸稈進行資源化利用和無害化處理。2015年至2019年,種植業化肥、農藥、薄膜、農用柴油使用量降幅分別為10%、22%、7.5%和12%,農業低碳化和綠色發展取得一定成效。但相較發達國家,我國推動農業低碳發展需要統籌兼顧鄉村振興、生態文明等戰略目標,難度更大。當前,我國尚未實現農業現代化,受人均農業資源相對稀缺和農民收入偏低等條件約束,實踐低碳發展路徑選擇空間小且不確定性大。另外,農業碳達峰碳中和要嵌入到全國“雙碳”總體規劃和框架之內,需要與相關部門行業保持協同。總體來看,我國實現農業碳達峰碳中和是一項系統性、持久性工作,目前需要應對以下五方面挑戰。
一是向低碳農業轉型面臨諸多不確定性。去年,我國化肥、農藥年用量均為世界第一,三大糧食作物的化肥利用率為40.2%,與發達國家60%以上的水平相比,仍存在較大差距。向低碳農業轉型,意味著要大幅度降低化肥、農藥和動力機械等傳統農業生產要素投入,然而注入新要素、新技術和新耕作制度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實現,這個過程會不可避免造成農產品供給波動。當今世界經濟面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我國統籌國際國內兩種資源與兩個市場的不確定性升級,加上近段時間極端天氣頻發,沖擊農作物產量。農業低碳發展必須在保障糧食安全的前提下穩妥推進,受約束較大。
二是農業結構調整壓縮了農業減排固碳空間。我國來自種植業、畜牧業和漁業的碳排放,大約分別占到農業總碳排放30%、50%和20%。可以預見,隨著經濟社會發展,公眾對肉蛋奶等畜產品的需求會持續增長,畜牧業和漁業碳排放也將保持持續增長趨勢。此外,2018年,農業能源消耗碳排放占農業總碳排放達27.18%,能源超過化肥成為農業第一大排放源。隨著農業現代化發展,土地集約化、機械化水平將不斷提高,三產融合速度加快,農業生產、加工、儲存和消費等環節產生的能源消耗碳排放可能大幅增加。
三是發展低碳農業的技術儲備不足。2020年,全國節水灌溉面積占耕地總面積29.8%,測土配方施肥技術應用面積19.3億畝次,綠色防控面積超過8億畝,緩釋肥、水溶肥等新型肥料推廣應用面積達到2.45億畝次,有機肥施用面積超過5.5億畝次。減排固碳新技術、新產品整體推廣速度較快,但與發達國家相比,仍然有很大差距。同時,受農業空間異質性影響,低碳技術對生產減排的效果還有待驗證,技術投入的成本收益還有待研究。總體來看,推動我國農業深度脫碳涉及的環節構成復雜,技術種類繁多,技術集成困難,系統性的技術創新缺失。以沼氣、秸稈還田等減排固碳技術為例,雖然這類技術有利于減排,但不能為農業經營主體創造收益,當前,政府主要通過補貼、轉移支付等手段調動經營主體采用新技術的積極性,缺乏長效激勵機制。
四是農戶分散化經營增加了農業低碳轉型難度。以小農戶為主體的分散化經營是現階段乃至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國農業的主要經營方式。小農戶的生產行為不確定性高,應對各類風險能力差,對低碳生產方式認識不足,缺乏積極性。小農戶分散經營還帶來碳排放分散,增加了檢測、評估和處理成本,導致政府監管干預效率不高。此外,
碳交易是以市場化手段推動低碳生產的重要舉措,但小農戶很難作為有效主體參與
碳交易市場。
五是農業碳排放測算和監測缺乏基礎數據支撐。建立農業碳排放觀測網絡和監測中心,編制規范的數據標準,加強長期核算,是農業碳排放評估和決策的基礎性工作。由于農業碳排放量大且分散,投入產出品種多且波動大,導致種植業和養殖業的碳排放估算參數不確定且難以計算,碳排放轉換系數沒有明確標準,估算農業碳達峰時間節點、制定碳中和政策缺乏可靠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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